□李启斌
《大山深处不老松》讲述了宜良县普通共产党员王安孔三十年如一日,扎根山区,治疗麻风病人的先进事迹,题材独特、事迹典型、话题贴切、语言朴实、制作精良,是一部昆明市近年来制作的优秀党教片。
编导从一个风景如画的小山村开始,那一幅幅精心雕琢的空景画面,为观众营造了一片山清水秀的田园风光。开篇交代环境是一部专题片经常采用的策略,但该片的编导却显得别有用心:“眼前这一片苍翠的青山,绿树掩映中的小村,层峦叠嶂的青纱帐,你能想象得到,在三十多年前,这里曾是一片山火后的焦枯吗?看到这怡人的风景,你能想到,这个小村曾是一座麻风病院吗?然而,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造就眼前这一切的,就是这位老人,他的名字叫王安孔,今年72岁。当年,就是他和同事们用双手,在这片荒山上开辟了一个新世界。”环境的交代如果脱离人物形象的塑造,就会让人觉得娇情、多余,然而眼前这片苍翠的山林却是主人公辛苦劳作的结果,这样的环境交代,与主人公密不可分,显然,它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起到了很好的烘托作用。同时,编导把如此优美的湖光山色与让人谈虎色变的麻风村联系在一起,开篇就让观众进入到了编导所设置的规定情境中,让观众思考: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物如何作为?应该说,这种“破题”的方式很巧妙,也很直接。
“文似看山不喜欢平”,编导并不着急展示主人公如何作为,一段王安孔与老伴的采访,非常形象地点明了主人公的思想境界:
王安孔同期声:我来搞麻风工作,老伴和孩子对我意见比较大。
老伴同期声:他很久不回家来,回来了,想把那个娃娃拉过来,娃娃么要往后躲,不要他抱。
王安孔同期声:和家属做工作,我说,不必害怕。假若你们得了麻风病,谁又来医治你呢?
平行交叉的结构方式,调节着本片的叙述节奏,使这一段对话在蒙太奇般的组接中产生了一种张力,这是思想的交锋,更是主题的揭示。王安孔老人朴实、富有质感的生活化语言让观众明白了主人公最初的想法。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空洞乏味的“官腔”,一个将心比心、为人憨厚的老共产党员的形象立即跃然纸上。
接下来,本片始终围绕主人公在救治麻风病过程中所体验到的酸甜苦辣大做文章,始终把刻画人物心理作为自己的主要任务,编导并没有用画面直接展示如何医治麻风病本身。这种回避是巧妙的:一方面,它可以避免出现一些让人产生生理反映的“不良”画面,始终保持着画面的美感。毕竟,并不是所有内容都可以直接展示在屏幕上的,在真实的基础上,保持画面的美感仍然是第一位的。另一方面,编导也没有必要花费过多的笔墨来展示医治麻风病的具体过程,因为这毕竟不是一部科教片,而是一部以教育人、鼓舞人为目的党教片,没有必要因为满足部分观众对麻风病的猎奇心理而使整个片子产生审美趣味的“偏移”。应该说,题材的特殊性需要这种回避。
于是,我们看到了主人公如何通过自学,从一个没有医学知识的半文盲,学成了医治麻风病的半个土专家,听到了主人公如何劝导麻风病人自重、自信、自立,更感受到了一名普通共产党员克服委屈、穿梭在正常人与麻风病人之间,维持一个特殊群体正常生活所做出的各种努力。“每过一段时间,老王就要走二十多里山路到附近的集市给病人们采购吃的、穿的、用的。小到一根针,大到被褥;还有粮食、蔬菜、药品,都是通过老王的手,传到病人手中。老王,成了病人们和外面世界的一座桥梁。”这样的解说,笔墨不多,却恰当好处,朴实形象,对丰满人物形象,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最后,编导又将观众拉回到现实,又回到这一片由老王和麻风病康复患者栽下的树林,首尾照应,结构整一。开荒种地在农村很普遍的农活,可到了身带残疾的麻风病康复患者手里,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老王和老伴一道,先开好一片,让给体质最差的康复病人耕种。就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他带领着身体较好的康复病人,一镐一镐,在这片山坡上开垦出了100多亩田地,种上了庄稼。在周围的疏林地中,开始种植了各种树木。慢慢地,原来满目疮痍的荒坡渐渐改变了模样。现如今,放眼望去,已经和周围的国营林场浑然一体。
凄美的二胡声从这片山林中泛起,如诉如泣,没有解说,静静地,只有王安孔各个时期的照片一幅幅地从画面中央滑过,展示了一个雄姿英发的汉子,逐渐变成了一位白发老人的生命历程。这一组照片用得十分巧妙,它把漫长三十年的光阴一下子浓缩了,并利用王安孔面颊的变化形象地诠释了这位老人三十年来不老的情怀,也让观众体味一份“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的生命感叹。
(作者单位:中共昆明市委组织部电教中心)
一波三折的采访
——《大山深处不老松》采访手记
□张勤华
第一次听到“王安孔”这个名字,是从一位老记者的口中,那时我还是宜良县广电局的一名记者。当时只知道他是一位在麻风病院与麻风病人一道生活了三十年的老者。三十年,他把自己的黄金年龄都奉献给了那些麻风病人,仅凭这一点,我对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能与麻风病人一起生活三十年,这样的人生应该是一种怎样的人生?他怎么与那些让人谈虎色变的麻风病人相处?这些疑惑,都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些许神秘,当时就想去采访这位老人,可惜种种原因都让我与这位传奇式的人物失之交臂。
2004年底,我调到了县委组织部电教中心,从一个单纯搞新闻的,变成了一个既要懂得党员电教管理,又要熟悉采编播技术于一体的党教片制作人员,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难以适应。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从头学起,前期拍摄是没问题的,可是后期编辑就要一点一点的摸索了。2005年,市委党员电化教育中心要召开每年一度的全市党教片观摩评比,对于拍摄对象,我心里没底,于是满世界地寻找拍摄素材,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王安孔”这个名字,不由地豁然一亮,就拍这位老党员,一个用自己的人生捍卫入党誓词的老共产党员的先进事迹。
但是,老人还健在吗?好像在几年前就隐约地听说,老人得了很重的肝脏疾病,已经不在人世。急忙去打听,几经辗转,得知老人仍然健在,不仅大喜过望,暗自庆幸能有这么好的一个题材。但卫生部门附送的一个消息又让我感到困惑:老人犯过错误,而且是很严重的错误。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忐忑,党教片的拍摄对象都是先进人物的典型事迹,这样的人物能够成为拍摄对象吗?我把自己的疑惑向分管领导汇报后,还是放不下这事,于是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情,调阅了王安孔的所有档案,等我详详细细地看完档案,心情一下地兴奋起来。老人当年所犯的错误,是在山中打猎时误伤了一个聋哑人,当时没有人看到,他自己由于害怕,没有去自首,两年后因为良心上过不去,又主动向党组织做了交代。所以从当时区委副书记的岗位上被送到了“五七”干校,后来又主动要求去组建了麻风病院。这是一个磊落之人,一个好人。
出于对老人的佩服和敬仰,我的创作激情一下就被激发了,连夜就拟好了采编计划和采访提纲。但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老人住在深山老林,交通不便,而且不一定在家。向领导汇报后,部长听了老人的事也很感动,把自己的司机和车辆拨给我,让我坐他的猎豹越野车去采访。哪知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老人回老家了。第一次,我们吃了闭门羹,没办法,只好通过麻风病院的人与老人另约了时间,但麻风病院周围的环境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位老人领着一群麻风病人“植”出了一片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我想象着自己未来片子中的场景,期待着这位神交已久的老人能够早日走进我的镜头。
第二次,分管副部长担心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决定亲自上阵,陪我一起进山。这次,总算见到了老人,这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个十分健谈的老人。待我们说明来意,老王显得十分高兴,和我们拉开了话匣子。彼此一聊天,我的头又大了,老王或许是因为年纪有一些大了,一年前又因为肝硬化长时间住院,或许是因为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记忆有些模糊,总之,在言谈当中,经常前言不达后语,让人听来云山雾罩,糊里糊涂。可是像老王这样的题材,事情已经发生,要想结构成片,恐怕主要还得依靠当事人的回忆,如果没有现场录音,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结构这部专题片了。晚上回到家里,我细细地想了一下,终于找到了自己面临的问题,主要还是对采访对象了解不够深入,才造成采访的距离。于是,我集中精力投入到前期采访的准备工作中。我首先翻阅了大量的档案材料,然后将镜头集中瞄准了当年与老王一起生活过的人,在掌握大量第一手资料的基础上,片子的整体风格、叙述逻辑和重点已经了然于胸,对老王当年的事情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毕竟,塑造人物是我的主要目的。
随后,我邀请了广电局当年的一位同事,与我一道奔赴第一线。俗话说:“不打无准备之战。”我终于体会到了这个道理。我支好摄像机,与老人面对面地坐下来,静静地聆听着老人穿梭在过去的岁月中,在“畅谈”了四盘磁带后,我基本达到了采访效果,梳理出了三十年光阴在老人身上留下的每一道重重的刻痕,这一道道生活的印记串起了老人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也见证了一名普通共产党员在平凡岗位上所做出的不懈努力。虽然在老王的一再邀请下,我们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吃一餐饭,夕阳西下,我们还是满意地回了家。激情之下,我连夜赶出了专题片《青山化雨润青山》的第一稿。
由于是第一次拍摄党教片,在几番忐忑之后,我还是厚着脸皮把我的片子送到了市委电教中心,请几位“同行”加以指点,因为他们从不以领导自居,在制片问题上,始终以“同行”与我们这些县区的电教干部相称。看完片子,市委电教中心的几位“同行”先是给予充分的肯定,同时也对内容的不足给予了毫不吝啬的批评,在大家的批评声中,我如醍醐灌顶一般,轰然醒悟了自己的欠缺。回来后,几经反复,最终完成了《大山深处不老松》的编辑,也完成了我与老王之间那段神交的影像交代。
看着自己的作品能在中组部获奖,联想到王安孔老人三十年如一日坚持工作在治疗麻风病的第一线,我暗自感叹:没有老王高尚的品性和感人的事迹,又怎么会有这一份全省组织部系统的殊荣。
(作者单位:中共宜良县委组织部)